第036章 我可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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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文燁怕關瑜琳再說錯話， 連忙把人拖上了車。
顧正卿目送他們的車駛離這條街後，跟店老板打了聲招呼，往停在路邊的車走去。
沈珩沒有喝酒， 自然是他來開車。
上車後，沈珩看著臉頰泛著紅暈的顧正卿，問道：“顧先生喝多了嗎？”
顧正卿擺擺手， “我清楚我的酒量， 這點醉不了。”
車內燈光昏暗， 再加上顧正卿喝了酒，沒過一會兒， 他睡了過去。
等他醒來，車已經停在樓下了。
他動了一下，身上的灰色毛毯從肩膀滑下， 顧正卿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幕，忍不住笑了一聲。
他環顧了一圈四周，令他意外的是，沈珩竟然不在車裏。
他把毛毯放下後， 從車裏走了出來， 看到沈珩正背對著他靠在車上打電話。
聽到顧正卿關車門的聲音，沈珩立刻掛掉了電話。
顧正卿見狀問道：“我有沒有打擾到你？”
“沒有，剛好打完了。”沈珩解釋道。
顧正卿也沒多想，說道：“那我們回去吧。”
沈珩點了點頭。
回到家後，顧正卿還掛念著在美術館看到的那幅畫， 立刻給宋秘書發了條消息，讓她盡快從中心藝術館那買到畫。
他剛發完消息把手機放下， 書房的門就被敲響了。
沈珩站在門口，端著一碗湯說道：“我熬了一碗解酒湯， 味道可能不太好，哥哥勉強喝一點。”
顧正卿接過碗，看著淡綠色的湯，低頭喝了一口。
顧正卿：“……”
味道何止是不太好。
但想到這是沈珩專門為他熬的，他還是硬著頭皮咽了下去。
看著還剩下一大碗的湯，顧正卿有些頭皮發麻，但他還是一口接一口的喝完了。
喝完之後，也許是湯已經發揮了效用，他的大腦真的清醒了不少。
顧正卿把碗遞給沈珩，笑著說道：“沒有很難喝。”
顧正卿的笑容太過無懈可擊，以至於沈珩都開始懷疑是不是他的味覺出了問題。
沈珩端碗出去後，顧正卿看向了手邊的文件。
之前他用喝醉了作為借口，可以逃避看文件，但現在他已經醒了酒，再不看文件就有些負罪感了。
顧正卿嘆了口氣，認命地拿過文件。
****
除了顧正卿在苦兮兮的加班，顧表弟也在煩躁的看文件。
自從聽說顧南要創業後，他爸說什麽也要他去顧南那兒工作，說是顧正卿雖和顧家斷絕了關系，但肯定給顧老夫人了不少財產，他去顧南那兒上班，不僅能分一杯羹，還能在顧老夫人面前刷刷好感，說不定能分到一筆遺產。
但顧表弟本人十分不願意。
他早就已經和顧南鬧掰了，而且他才剛20歲，盯著人家老太太的遺產像什麽話！
但他爸逼得太緊，還說不去就打斷他的腿，顧表弟實在沒有辦法，只能硬著頭皮去了顧南的公司。
不是他眼界太高，顧南那公司實在不像樣子，位置偏，裝修簡陋，而且只占半層樓，裏面的員工不超過兩位數，根本不配和顧氏相比，連其他小公司也比不上，他留在這就是浪費生命。
但他爸說一不二，他也不好強行離開，只等著顧南因為之前兩人的過節趕走他。
沒想到顧南竟是個笑面虎，城府極深。當著他爸的面熱烈歡迎他的到來，還專門準備了一間辦公室給他，給他了一個二把手的位置。這可把他爸樂壞了，嘴角咧到了耳根，看顧南跟看他自己的兒子一樣。
顧表弟沒有辦法，只能留了下來，而且二把手的位置也有很多的話語權，他也並沒有一開始那般抵觸了。
他一連觀察了三天，見顧南一直是笑臉相迎，沒有刻意刁難他。
顧表弟這才徹底放下心來，心中對顧南的好感加了一分。
沒想到時間還沒過去一個星期，顧南便原形畢露了。
名義上二把手，顧南卻架空了他，接觸不到公司的核心項目，每天的工作就是處理垃圾文件，關鍵文件還特別多，他手底下只有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實習生，屁用沒有，就只剩他一個人整日整日地看文件。
如果他看不完，顧南就在開會的時候，臉上帶著笑容，陰陽怪氣地嘲諷他。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，他若是當場發怒，更顯得他沒有氣量。
顧表弟忍了好幾次氣，這不僅讓他上火，嘴上長滿了口瘡，而且公司裏的其他員工也開始隱隱地看不起他了。
繼續留在這兒簡直是浪費生命，他當場就想撂挑子走人。
只是顧南的表面工作太好，徹底迷惑了他爸，聽說他要辭職，他爸死活都不同意，甚至還說出了辭職就斷絕父子關系的話。
顧表弟有苦說不出，只能繼續留下來看垃圾文件，還為了第二天的大會上不再被顧南當眾陰陽怪氣，每天都要熬到淩晨兩點。
這種生活持續了不到半個月，顧表弟便覺得身體發虛，精神不濟，好像老了十幾歲。
他越想越氣，直接扔掉了鋼筆，把文件重重的扔到了地上。
“顧南你他媽的就是個混蛋，老子絕饒不了你！”顧表弟氣得胸膛起伏不平，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，惡狠狠地盯著地上的文件，好像文件就是顧南本人一般。
大伯聽到了顧表弟房裏的動靜，沒打招呼，便一腳踹開了門，“你又在鬧騰些什麽！我怎麽有你這個不爭氣的兒子！顧南這孩子我看著很好，他都給了你二把手的位置，你還有什麽不滿的！”
這句話徹底戳中顧表弟的怒氣點，他一下子就炸了，“你滿意他，你讓他做你兒子啊！”
“你以為我不想啊？顧南那麽好，能做他爸真是有福！”大伯指著顧表弟的鼻子罵道：“人家已經開公司了，你倒好，給了你好位置還不滿意，我怎麽就有你這麽一個窩囊兒子！”
顧表弟試圖和大伯溝通：“你只看見他給了我二把手的位置，根本沒有看到他每天都在讓我做什麽？在下屬面前怎樣對我？我每天熬到兩點，就是為了看這些破文件，他還要在大會上……”
大伯不耐煩的打斷他，“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，誰成功不吃點苦頭啊？！我看你就是被你媽慣壞了，自己做不好還要找理由怪別人！”
顧表弟覺得荒謬又無力，他的親生父親不相信自己的兒子，反而覺得別人處處都好，問題都在他身上。
他嗤笑了一聲，徹底放棄了溝通，“行，就像你說的那樣行了吧？你趕快出去吧！”
“你看，說一兩句你就生氣，都20多歲了，還是一副小孩子心性。”大伯責怪道：“你覺得我說的不對，就跟我溝通啊，你擺出臉色是給誰看！”
顧表弟直接被氣笑了，指著自己說道：“是我不跟你溝通，還是你根本就不會聽我的話！！”
大伯一貫大男子主義，此時見兒子竟然敢質疑他，立刻怒火中燒，撿起地上的文件朝顧表弟砸過去，“我是你老子！我生了你！！我就是有錯，你也不能這麽說我！！！”
文件鋒利的邊緣擦過了顧表弟的額角，火辣辣的疼。
他不用鏡子看就知道額角肯定出血了，此時他心累到了極致，幾乎用氣音說道：“我求求你放過我吧！”
顧表弟的媽媽看兒子破了相，心疼得厲害，連扯帶拉地把大伯推出了門。
屋裏重新安靜下來，顧表弟慢慢蹲下來，一個20多的大男人差點憋屈得哭出來。
他後悔了，他真的後悔了，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，他就該攔著他爸找顧正卿的麻煩，努力和顧正卿處好關系。
有了顧南作為對比，他才清楚地認識到顧正卿的冷臉，根本不算什麽，或者說，他被顧正卿冷臉相待，都是他活該。
顧正卿雖然看不上他，但行事光明磊落，從不背地裏搞小動作。
顧正卿把他安排進閑散的部門，但也是個正兒八經的主管，沒有架空他，也沒有在下屬面前讓他丟臉，最後辭退他，也是因為他自己作死帶顧南進了公司。
而顧南表面上給了他二把手的位置，實際給他穿小鞋，還討好了他爸，讓他在家裏和公司都受氣。
這麽一想，顧表弟越發想起顧正卿的好來。
其實小時候，他們的關系不像現在這般惡劣。
在他眼裏，顧正卿是個特別大方，特別好相處的哥哥。
只要是他看上的東西，顧正卿都會主動的讓給他。
只要他提出了要求，顧正卿都會好脾氣的答應。
而且有次他被他爸罵得離家出走，是顧正卿找到了他，不僅把身上的錢都給了他，還一直陪著他，開導他。
後來他長大了，聽懂了他爸說的話，時間一長，他也耳濡目染的覺得顧氏有他的一份，顧正卿搶走了本屬於他的東西。
他對顧正卿的態度越來越惡劣，幫著他爸說話，由此，他和顧正卿的關系徹底惡劣下來。
經過剛才的吵架，他清楚的認識到了他爸的胡攪蠻纏、愚蠢貪婪本性，也理解了顧正卿的心中情——在他爸單方面發難時，顧正卿也像他這般的心累又無力。
現在想想，顧氏本來便是顧正卿母親獨自創辦的，跟他們顧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，但顧正卿母子都是重感情的人，若是與他們好好相處，顧正卿絕對不會虧待了他。
直到現在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麽的愚蠢貪婪。
他和顧正卿在關系惡化前相處的畫面不斷在他眼前浮現。
顧表弟越想越難受，越想越愧疚，在床上翻來覆去，最後忍不住拿起手機，打開了顧正卿的微信頁面。
他仔細斟酌詞眼，認真打下了一段話：
【正卿哥，很抱歉，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，之前是我貪婪又愚蠢，不該肖想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，也不該幫著顧南，我已經認真的反省過了，我以後一定改過自新，絕不再犯，正卿哥能再給我個機會嗎？】
顧表弟又仔細檢查了這一番話，手指停在發送鍵的上空，遲遲不敢落下。
他深吸了好幾口氣，緊張得心跳都加快了，猶豫了幾分鐘，才鼓起勇氣，按下發送鍵。
他忐忑又期待地盯著聊天頁面，幻想著顧正卿回覆他的話。
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，他的消息欄旁邊出現了紅色的箭頭。
下面浮現出一行字：對方開啟了朋友驗證，你還不是他（他）朋友。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，對方驗證通過後，才能聊天。
顧表弟傻了。
顧正卿竟然……把他刪了！
***
顧正卿早就厭煩了顧家這一幫親戚，斷絕關系後，他便把他們的聯系方式都刪了。
他中午休息時，突然見有新的好友申請。
點開後，他發現申請人竟是他表弟。
顧正卿意外地挑了挑眉。
他是不是吃錯藥了，突然加他微信做什麽。
顧正卿直接點了拒絕，然後把手機扔到了一邊。
恰好宋秘書進來送午餐，顧正卿問道：“你和藝術館館長聯系過了嗎？”
“已經聯系過了，但對面態度很堅定……不賣，這幾天我一直在勸，但還沒有松口。”宋秘書有些愧疚地說道：“抱歉顧總，我會繼續溝通的，一定幫您買到畫作。”
顧正卿微微蹙眉，“是價格的問題，還是別的問題？”
“不是價格的問題。我按照您的指示，已經給了遠高於市場的價格，是館長想要留下這幅畫，說想買畫的人很多，他都沒有賣。”宋秘書頓了一下，接著說道：“他還說……這幅畫藝術性很高，他不想讓這幅畫在買家家裏蒙塵，或成為炫耀的工具。”
顧正卿楞了一下，“館長的原話就是這樣？”
“還要……更犀利一些。”秘書說道。
顧正卿挑了挑眉。
沒想到這個館長還挺有性格的。
能說出這種話，看來態度是非常強硬了，顧正卿還是有些不甘心，對宋秘書說道：“繼續跟館長聯系，還有一絲希望就不要放棄。”
宋秘書表情認真地點點頭。
宋秘書出去後，顧正卿有些心累地仰躺在沙發上，用力揉著按摩太陽穴。
他又不懂藝術，也沒有一雙懂得鑒賞的眼睛，他在館長眼裏就是滿身銅臭的商人，館長萬萬不會把畫賣給他，但他又不想讓沈珩的事讓第二個不相幹的人知道。
顧正卿發了會愁，最後決定等空閑了，親自去找一趟館長，試圖留下個好印象，看能不能改變館長的主意。
下定主意後，顧正卿看飯菜快涼了，連忙拿起筷子吃了起來。
*******
臨進家門前，顧正卿突然接到一通電話。
他看著手機上顯示的陌生號碼，頓了下，接起了電話。
對方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快的接電話，語氣有些驚慌：“顧哥好，我是孫煜寧，我沒有打擾到你吧？”
沒想到孫煜寧會給他打電話，顧正卿有些意外地挑挑眉，“沒事，我已經下班了，沒有打擾到我。”
孫煜寧松了口氣，繼續說道：“我這次打電話，是問顧哥你要不要參加……”
說著他又控制不住地緊張起來，聲音越來越小：“我表哥的聚會……”
顧正卿沒聽清孫煜寧說了什麽，追問道：“你剛說了什麽？”
孫煜寧硬著頭皮，鼓足勇氣對著手機喊：“我表哥想，想在周末請你出來玩！”
顧正卿：“……”
孫煜寧意識到他聲音太大了，結結巴巴道：“對、對不起，我聲音太大了。”
顧正卿揉了揉差點被當場送走的耳朵，笑了一聲，“沒事，你表哥為什麽讓你邀請我？”
“我、我也不知道。”孫煜寧繼續說道：“他讓我給你打電話的，我看他那樣，我也不敢拒絕。”
“哪樣？”
孫煜寧組織了幾遍語言，也不知道該怎麽說，“就是……狀態不太好。”
顧正卿自從那次燒烤聚餐後，再也沒聽到過孫鐸的消息，他真有點好奇孫鐸如今的樣子。
孫煜寧見顧正卿遲遲不說話，追問道：“顧哥，你要來嗎？”
顧正卿頓了一下，說道：“去。”
以他對孫鐸的了解，這周末八成是一場鴻門宴，若真是如此，他才更要去，要不然就顯得他氣勢弱了。
而且孫鐸哪次針對他的結果不是自己被打臉，一個小小的孫鐸，他根本不看在眼裏。
孫煜寧清楚顧正卿和他表哥的矛盾，如今得到肯定的回答，楞了幾秒說道：“顧哥，你可以不答應的。”
顧正卿輕笑一聲：“沒關系。”
見顧正卿這麽說，孫煜寧把嘴裏的話咽了回去，猶豫著開口，“我能不能麻煩顧哥一件事？”
“什麽事？”
“能不能幫、幫我問問葉哥和程哥他們去不去，我表哥也想邀請他們。”
顧正卿了然於心。
孫鐸自己張不開口，便把邀請的任務甩給了孫煜寧，孫煜寧礙於他表哥的積威，只能同意，但心裏還是很害怕的。
想想也是，他們和孫鐸關系不好，保不準會遷怒到他。而且他們跟孫煜寧的歲數相差較大，又早早繼承了家業，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，氣場強大，跟孫煜寧這種天真單純的學生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。
顧正卿對這個孩子還挺有好感的，也不為難他，一口答應下來。
電話裏立刻傳來了孫煜寧雀躍的聲音：“謝謝顧哥！”
顧正卿好似聽到一只小鳥在他耳邊唧唧喳喳地叫，忍不住失笑了一聲。
掛斷電話後，電梯門也正好打開了。
顧正卿走進電梯，忍不住感慨了一聲年輕真好。
不過說起來，孫煜寧和沈珩只差了一歲，心性卻差了許多。
沈珩的成熟穩重，在同齡人中少有。
孫煜寧被嬌養長大，衣食無憂，估計考試成績差就是天大的事，而沈珩小小年紀就為了生存而掙紮，心性自然被磨礪得更成熟。
顧正卿嘆了口氣。
如果他更大一點，能早點遇到沈珩，他就能保護著可憐的小沈珩，嬌養著他長大了。
顧正卿感慨了一路，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門口。
他打開了房門，走了進去。
令他意外的是，迎接他的是一屋的冷清，並沒有美味的飯菜香和沈珩溫潤好聽的嗓音。
顧正卿楞了一下，放輕腳步往裏走。
橘黃色的晚霞透過白色的紗窗，灑在落地窗前的沈珩身上，為他鍍上了一層神聖高貴的金邊。
沈珩穿著一件淡灰色的柔軟羊毛衫，長腿被黑色的運動褲包裹住，隨意搭在一邊，露出了骨節分明的腳腕，此時背靠柔軟的抱枕，手垂落在一遍，虛虛地拿著一本書，呼吸清淺，不知何時睡著了。
卷曲濃密的睫毛在眼窩沓下淡淡的陰影，高挺的鼻梁線條流暢，有光點在上面跳舞。
沈珩的睡顏沈靜又美好，仿佛高山頂上的皚皚冰雪，氣質清冷又幹凈。
顧正卿下意識屏住了呼吸，不願打擾眼前如畫的一幕。
他沈浸在美色中，在門口僵立了足足三分鐘，才突然回過神來。
他強忍住拍照的念頭，輕聲輕腳地走進側臥，拿了一條絨毯出來。
雖然屋裏開著暖風，但一直這樣睡是會感冒的。
顧正卿放輕腳步走過去，生怕會擾到沈珩。
他全部心神都在沈珩身上，沒有註意腳下的路，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，他‘撲通’一聲跪在了地上，雙手下意識向前撲。
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，但他還是被摔得不輕，蹙著眉倒吸冷氣，強壓住喉嚨裏呼之欲出的痛呼。
可他還是驚醒了沈珩。
鴉羽般的睫毛抖動了幾下，沈珩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。
剛剛醒來，沈珩的聲音有些喑啞，有種磨砂的質感，在加上那低沈的語調，有種說不出的性感：“顧先生，你這是……”
顧正卿強咬著牙，努力擠出一個笑臉，“沒事，我怕你著涼，想給你蓋被子，結果不小心摔倒了。”
沈珩不知為何遲疑了一下，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，“只是蓋被子嗎？”
顧正卿被問得一頭霧水，“不然呢。”
沈珩微微垂眸，表情沈靜溫順，“顧先生你的……手。”
他的手？
顧正卿一臉懵逼，下意識動了下手。
手下的東西莫名地變得有些硬，似乎還燙了起來，顧正卿低頭看去。
等意識到他的手放在什麽部位時，他整個人都傻了。 ！ ！！ ！！！
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部湧，只用了一秒，顧正卿的臉和脖子都紅了，耳朵紅的幾乎滴血。
啊啊啊啊啊這是手自己的想法，跟他顧正卿沒有任何一點關系！
舌頭也變得不聽話了，顧正卿驚慌失措，結結巴巴地解釋道：“阿、阿珩，我真不是故意的，我、我剛才想給你蓋被子，但、但不小心就放上去了，啊，不對，我是不小心摔倒了……手剛好碰到了你的那裏，這，這只是個誤會，我，我，我……”
沈珩低眉順眼，像個被強擄上山予給予求的小美人，他抿了下唇，有些難為情地說道：“哥哥……能不能先把手拿開。”
顧正卿這才發現他一直忘了把手收回來，而他手底下的東西已經有了……擡頭的跡象。
顧正卿觸電般的收回手，大腦被燒成了一團漿糊，他著急地想要解釋，又不知從何說起，都快哭出來了。
兩人一時之間都沒有再說話，暧昧迅速發酵，空氣都粘稠起來，連橘黃溫暖的夕陽都多了絲別的意味。
僵持了幾秒後，沈珩擡頭看向了顧正卿，聲音低沈喑啞。
“如果哥哥想要……”那雙幹凈澄澈的眼眸染上別樣的色彩，“我可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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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正卿目送他們的車駛離這條街後，跟店老板打了聲招呼，往停在路邊的車走去。
沈珩沒有喝酒， 自然是他來開車。
上車後，沈珩看著臉頰泛著紅暈的顧正卿，問道：“顧先生喝多了嗎？”
顧正卿擺擺手， “我清楚我的酒量， 這點醉不了。”
車內燈光昏暗， 再加上顧正卿喝了酒，沒過一會兒， 他睡了過去。
等他醒來，車已經停在樓下了。
他動了一下，身上的灰色毛毯從肩膀滑下， 顧正卿看著眼前這熟悉的一幕，忍不住笑了一聲。
他環顧了一圈四周，令他意外的是，沈珩竟然不在車裏。
他把毛毯放下後， 從車裏走了出來， 看到沈珩正背對著他靠在車上打電話。
聽到顧正卿關車門的聲音，沈珩立刻掛掉了電話。
顧正卿見狀問道：“我有沒有打擾到你？”
“沒有，剛好打完了。”沈珩解釋道。
顧正卿也沒多想，說道：“那我們回去吧。”
沈珩點了點頭。
回到家後，顧正卿還掛念著在美術館看到的那幅畫， 立刻給宋秘書發了條消息，讓她盡快從中心藝術館那買到畫。
他剛發完消息把手機放下， 書房的門就被敲響了。
沈珩站在門口，端著一碗湯說道：“我熬了一碗解酒湯， 味道可能不太好，哥哥勉強喝一點。”
顧正卿接過碗，看著淡綠色的湯，低頭喝了一口。
顧正卿：“……”
味道何止是不太好。
但想到這是沈珩專門為他熬的，他還是硬著頭皮咽了下去。
看著還剩下一大碗的湯，顧正卿有些頭皮發麻，但他還是一口接一口的喝完了。
喝完之後，也許是湯已經發揮了效用，他的大腦真的清醒了不少。
顧正卿把碗遞給沈珩，笑著說道：“沒有很難喝。”
顧正卿的笑容太過無懈可擊，以至於沈珩都開始懷疑是不是他的味覺出了問題。
沈珩端碗出去後，顧正卿看向了手邊的文件。
之前他用喝醉了作為借口，可以逃避看文件，但現在他已經醒了酒，再不看文件就有些負罪感了。
顧正卿嘆了口氣，認命地拿過文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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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顧正卿在苦兮兮的加班，顧表弟也在煩躁的看文件。
自從聽說顧南要創業後，他爸說什麽也要他去顧南那兒工作，說是顧正卿雖和顧家斷絕了關系，但肯定給顧老夫人了不少財產，他去顧南那兒上班，不僅能分一杯羹，還能在顧老夫人面前刷刷好感，說不定能分到一筆遺產。
但顧表弟本人十分不願意。
他早就已經和顧南鬧掰了，而且他才剛20歲，盯著人家老太太的遺產像什麽話！
但他爸逼得太緊，還說不去就打斷他的腿，顧表弟實在沒有辦法，只能硬著頭皮去了顧南的公司。
不是他眼界太高，顧南那公司實在不像樣子，位置偏，裝修簡陋，而且只占半層樓，裏面的員工不超過兩位數，根本不配和顧氏相比，連其他小公司也比不上，他留在這就是浪費生命。
但他爸說一不二，他也不好強行離開，只等著顧南因為之前兩人的過節趕走他。
沒想到顧南竟是個笑面虎，城府極深。當著他爸的面熱烈歡迎他的到來，還專門準備了一間辦公室給他，給他了一個二把手的位置。這可把他爸樂壞了，嘴角咧到了耳根，看顧南跟看他自己的兒子一樣。
顧表弟沒有辦法，只能留了下來，而且二把手的位置也有很多的話語權，他也並沒有一開始那般抵觸了。
他一連觀察了三天，見顧南一直是笑臉相迎，沒有刻意刁難他。
顧表弟這才徹底放下心來，心中對顧南的好感加了一分。
沒想到時間還沒過去一個星期，顧南便原形畢露了。
名義上二把手，顧南卻架空了他，接觸不到公司的核心項目，每天的工作就是處理垃圾文件，關鍵文件還特別多，他手底下只有一個什麽都不會的實習生，屁用沒有，就只剩他一個人整日整日地看文件。
如果他看不完，顧南就在開會的時候，臉上帶著笑容，陰陽怪氣地嘲諷他。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，他若是當場發怒，更顯得他沒有氣量。
顧表弟忍了好幾次氣，這不僅讓他上火，嘴上長滿了口瘡，而且公司裏的其他員工也開始隱隱地看不起他了。
繼續留在這兒簡直是浪費生命，他當場就想撂挑子走人。
只是顧南的表面工作太好，徹底迷惑了他爸，聽說他要辭職，他爸死活都不同意，甚至還說出了辭職就斷絕父子關系的話。
顧表弟有苦說不出，只能繼續留下來看垃圾文件，還為了第二天的大會上不再被顧南當眾陰陽怪氣，每天都要熬到淩晨兩點。
這種生活持續了不到半個月，顧表弟便覺得身體發虛，精神不濟，好像老了十幾歲。
他越想越氣，直接扔掉了鋼筆，把文件重重的扔到了地上。
“顧南你他媽的就是個混蛋，老子絕饒不了你！”顧表弟氣得胸膛起伏不平，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，惡狠狠地盯著地上的文件，好像文件就是顧南本人一般。
大伯聽到了顧表弟房裏的動靜，沒打招呼，便一腳踹開了門，“你又在鬧騰些什麽！我怎麽有你這個不爭氣的兒子！顧南這孩子我看著很好，他都給了你二把手的位置，你還有什麽不滿的！”
這句話徹底戳中顧表弟的怒氣點，他一下子就炸了，“你滿意他，你讓他做你兒子啊！”
“你以為我不想啊？顧南那麽好，能做他爸真是有福！”大伯指著顧表弟的鼻子罵道：“人家已經開公司了，你倒好，給了你好位置還不滿意，我怎麽就有你這麽一個窩囊兒子！”
顧表弟試圖和大伯溝通：“你只看見他給了我二把手的位置，根本沒有看到他每天都在讓我做什麽？在下屬面前怎樣對我？我每天熬到兩點，就是為了看這些破文件，他還要在大會上……”
大伯不耐煩的打斷他，“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麽，誰成功不吃點苦頭啊？！我看你就是被你媽慣壞了，自己做不好還要找理由怪別人！”
顧表弟覺得荒謬又無力，他的親生父親不相信自己的兒子，反而覺得別人處處都好，問題都在他身上。
他嗤笑了一聲，徹底放棄了溝通，“行，就像你說的那樣行了吧？你趕快出去吧！”
“你看，說一兩句你就生氣，都20多歲了，還是一副小孩子心性。”大伯責怪道：“你覺得我說的不對，就跟我溝通啊，你擺出臉色是給誰看！”
顧表弟直接被氣笑了，指著自己說道：“是我不跟你溝通，還是你根本就不會聽我的話！！”
大伯一貫大男子主義，此時見兒子竟然敢質疑他，立刻怒火中燒，撿起地上的文件朝顧表弟砸過去，“我是你老子！我生了你！！我就是有錯，你也不能這麽說我！！！”
文件鋒利的邊緣擦過了顧表弟的額角，火辣辣的疼。
他不用鏡子看就知道額角肯定出血了，此時他心累到了極致，幾乎用氣音說道：“我求求你放過我吧！”
顧表弟的媽媽看兒子破了相，心疼得厲害，連扯帶拉地把大伯推出了門。
屋裏重新安靜下來，顧表弟慢慢蹲下來，一個20多的大男人差點憋屈得哭出來。
他後悔了，他真的後悔了，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，他就該攔著他爸找顧正卿的麻煩，努力和顧正卿處好關系。
有了顧南作為對比，他才清楚地認識到顧正卿的冷臉，根本不算什麽，或者說，他被顧正卿冷臉相待，都是他活該。
顧正卿雖然看不上他，但行事光明磊落，從不背地裏搞小動作。
顧正卿把他安排進閑散的部門，但也是個正兒八經的主管，沒有架空他，也沒有在下屬面前讓他丟臉，最後辭退他，也是因為他自己作死帶顧南進了公司。
而顧南表面上給了他二把手的位置，實際給他穿小鞋，還討好了他爸，讓他在家裏和公司都受氣。
這麽一想，顧表弟越發想起顧正卿的好來。
其實小時候，他們的關系不像現在這般惡劣。
在他眼裏，顧正卿是個特別大方，特別好相處的哥哥。
只要是他看上的東西，顧正卿都會主動的讓給他。
只要他提出了要求，顧正卿都會好脾氣的答應。
而且有次他被他爸罵得離家出走，是顧正卿找到了他，不僅把身上的錢都給了他，還一直陪著他，開導他。
後來他長大了，聽懂了他爸說的話，時間一長，他也耳濡目染的覺得顧氏有他的一份，顧正卿搶走了本屬於他的東西。
他對顧正卿的態度越來越惡劣，幫著他爸說話，由此，他和顧正卿的關系徹底惡劣下來。
經過剛才的吵架，他清楚的認識到了他爸的胡攪蠻纏、愚蠢貪婪本性，也理解了顧正卿的心中情——在他爸單方面發難時，顧正卿也像他這般的心累又無力。
現在想想，顧氏本來便是顧正卿母親獨自創辦的，跟他們顧家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，但顧正卿母子都是重感情的人，若是與他們好好相處，顧正卿絕對不會虧待了他。
直到現在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是這麽的愚蠢貪婪。
他和顧正卿在關系惡化前相處的畫面不斷在他眼前浮現。
顧表弟越想越難受，越想越愧疚，在床上翻來覆去，最後忍不住拿起手機，打開了顧正卿的微信頁面。
他仔細斟酌詞眼，認真打下了一段話：
【正卿哥，很抱歉，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，之前是我貪婪又愚蠢，不該肖想本不屬於自己的東西，也不該幫著顧南，我已經認真的反省過了，我以後一定改過自新，絕不再犯，正卿哥能再給我個機會嗎？】
顧表弟又仔細檢查了這一番話，手指停在發送鍵的上空，遲遲不敢落下。
他深吸了好幾口氣，緊張得心跳都加快了，猶豫了幾分鐘，才鼓起勇氣，按下發送鍵。
他忐忑又期待地盯著聊天頁面，幻想著顧正卿回覆他的話。
只是令他沒想到的是，他的消息欄旁邊出現了紅色的箭頭。
下面浮現出一行字：對方開啟了朋友驗證，你還不是他（他）朋友。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，對方驗證通過後，才能聊天。
顧表弟傻了。
顧正卿竟然……把他刪了！
***
顧正卿早就厭煩了顧家這一幫親戚，斷絕關系後，他便把他們的聯系方式都刪了。
他中午休息時，突然見有新的好友申請。
點開後，他發現申請人竟是他表弟。
顧正卿意外地挑了挑眉。
他是不是吃錯藥了，突然加他微信做什麽。
顧正卿直接點了拒絕，然後把手機扔到了一邊。
恰好宋秘書進來送午餐，顧正卿問道：“你和藝術館館長聯系過了嗎？”
“已經聯系過了，但對面態度很堅定……不賣，這幾天我一直在勸，但還沒有松口。”宋秘書有些愧疚地說道：“抱歉顧總，我會繼續溝通的，一定幫您買到畫作。”
顧正卿微微蹙眉，“是價格的問題，還是別的問題？”
“不是價格的問題。我按照您的指示，已經給了遠高於市場的價格，是館長想要留下這幅畫，說想買畫的人很多，他都沒有賣。”宋秘書頓了一下，接著說道：“他還說……這幅畫藝術性很高，他不想讓這幅畫在買家家裏蒙塵，或成為炫耀的工具。”
顧正卿楞了一下，“館長的原話就是這樣？”
“還要……更犀利一些。”秘書說道。
顧正卿挑了挑眉。
沒想到這個館長還挺有性格的。
能說出這種話，看來態度是非常強硬了，顧正卿還是有些不甘心，對宋秘書說道：“繼續跟館長聯系，還有一絲希望就不要放棄。”
宋秘書表情認真地點點頭。
宋秘書出去後，顧正卿有些心累地仰躺在沙發上，用力揉著按摩太陽穴。
他又不懂藝術，也沒有一雙懂得鑒賞的眼睛，他在館長眼裏就是滿身銅臭的商人，館長萬萬不會把畫賣給他，但他又不想讓沈珩的事讓第二個不相幹的人知道。
顧正卿發了會愁，最後決定等空閑了，親自去找一趟館長，試圖留下個好印象，看能不能改變館長的主意。
下定主意後，顧正卿看飯菜快涼了，連忙拿起筷子吃了起來。
*******
臨進家門前，顧正卿突然接到一通電話。
他看著手機上顯示的陌生號碼，頓了下，接起了電話。
對方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快的接電話，語氣有些驚慌：“顧哥好，我是孫煜寧，我沒有打擾到你吧？”
沒想到孫煜寧會給他打電話，顧正卿有些意外地挑挑眉，“沒事，我已經下班了，沒有打擾到我。”
孫煜寧松了口氣，繼續說道：“我這次打電話，是問顧哥你要不要參加……”
說著他又控制不住地緊張起來，聲音越來越小：“我表哥的聚會……”
顧正卿沒聽清孫煜寧說了什麽，追問道：“你剛說了什麽？”
孫煜寧硬著頭皮，鼓足勇氣對著手機喊：“我表哥想，想在周末請你出來玩！”
顧正卿：“……”
孫煜寧意識到他聲音太大了，結結巴巴道：“對、對不起，我聲音太大了。”
顧正卿揉了揉差點被當場送走的耳朵，笑了一聲，“沒事，你表哥為什麽讓你邀請我？”
“我、我也不知道。”孫煜寧繼續說道：“他讓我給你打電話的，我看他那樣，我也不敢拒絕。”
“哪樣？”
孫煜寧組織了幾遍語言，也不知道該怎麽說，“就是……狀態不太好。”
顧正卿自從那次燒烤聚餐後，再也沒聽到過孫鐸的消息，他真有點好奇孫鐸如今的樣子。
孫煜寧見顧正卿遲遲不說話，追問道：“顧哥，你要來嗎？”
顧正卿頓了一下，說道：“去。”
以他對孫鐸的了解，這周末八成是一場鴻門宴，若真是如此，他才更要去，要不然就顯得他氣勢弱了。
而且孫鐸哪次針對他的結果不是自己被打臉，一個小小的孫鐸，他根本不看在眼裏。
孫煜寧清楚顧正卿和他表哥的矛盾，如今得到肯定的回答，楞了幾秒說道：“顧哥，你可以不答應的。”
顧正卿輕笑一聲：“沒關系。”
見顧正卿這麽說，孫煜寧把嘴裏的話咽了回去，猶豫著開口，“我能不能麻煩顧哥一件事？”
“什麽事？”
“能不能幫、幫我問問葉哥和程哥他們去不去，我表哥也想邀請他們。”
顧正卿了然於心。
孫鐸自己張不開口，便把邀請的任務甩給了孫煜寧，孫煜寧礙於他表哥的積威，只能同意，但心裏還是很害怕的。
想想也是，他們和孫鐸關系不好，保不準會遷怒到他。而且他們跟孫煜寧的歲數相差較大，又早早繼承了家業，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，氣場強大，跟孫煜寧這種天真單純的學生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。
顧正卿對這個孩子還挺有好感的，也不為難他，一口答應下來。
電話裏立刻傳來了孫煜寧雀躍的聲音：“謝謝顧哥！”
顧正卿好似聽到一只小鳥在他耳邊唧唧喳喳地叫，忍不住失笑了一聲。
掛斷電話後，電梯門也正好打開了。
顧正卿走進電梯，忍不住感慨了一聲年輕真好。
不過說起來，孫煜寧和沈珩只差了一歲，心性卻差了許多。
沈珩的成熟穩重，在同齡人中少有。
孫煜寧被嬌養長大，衣食無憂，估計考試成績差就是天大的事，而沈珩小小年紀就為了生存而掙紮，心性自然被磨礪得更成熟。
顧正卿嘆了口氣。
如果他更大一點，能早點遇到沈珩，他就能保護著可憐的小沈珩，嬌養著他長大了。
顧正卿感慨了一路，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門口。
他打開了房門，走了進去。
令他意外的是，迎接他的是一屋的冷清，並沒有美味的飯菜香和沈珩溫潤好聽的嗓音。
顧正卿楞了一下，放輕腳步往裏走。
橘黃色的晚霞透過白色的紗窗，灑在落地窗前的沈珩身上，為他鍍上了一層神聖高貴的金邊。
沈珩穿著一件淡灰色的柔軟羊毛衫，長腿被黑色的運動褲包裹住，隨意搭在一邊，露出了骨節分明的腳腕，此時背靠柔軟的抱枕，手垂落在一遍，虛虛地拿著一本書，呼吸清淺，不知何時睡著了。
卷曲濃密的睫毛在眼窩沓下淡淡的陰影，高挺的鼻梁線條流暢，有光點在上面跳舞。
沈珩的睡顏沈靜又美好，仿佛高山頂上的皚皚冰雪，氣質清冷又幹凈。
顧正卿下意識屏住了呼吸，不願打擾眼前如畫的一幕。
他沈浸在美色中，在門口僵立了足足三分鐘，才突然回過神來。
他強忍住拍照的念頭，輕聲輕腳地走進側臥，拿了一條絨毯出來。
雖然屋裏開著暖風，但一直這樣睡是會感冒的。
顧正卿放輕腳步走過去，生怕會擾到沈珩。
他全部心神都在沈珩身上，沒有註意腳下的路，不知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，他‘撲通’一聲跪在了地上，雙手下意識向前撲。
地上鋪著厚厚的毛毯，但他還是被摔得不輕，蹙著眉倒吸冷氣，強壓住喉嚨裏呼之欲出的痛呼。
可他還是驚醒了沈珩。
鴉羽般的睫毛抖動了幾下，沈珩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。
剛剛醒來，沈珩的聲音有些喑啞，有種磨砂的質感，在加上那低沈的語調，有種說不出的性感：“顧先生，你這是……”
顧正卿強咬著牙，努力擠出一個笑臉，“沒事，我怕你著涼，想給你蓋被子，結果不小心摔倒了。”
沈珩不知為何遲疑了一下，眼神中透著一絲迷茫，“只是蓋被子嗎？”
顧正卿被問得一頭霧水，“不然呢。”
沈珩微微垂眸，表情沈靜溫順，“顧先生你的……手。”
他的手？
顧正卿一臉懵逼，下意識動了下手。
手下的東西莫名地變得有些硬，似乎還燙了起來，顧正卿低頭看去。
等意識到他的手放在什麽部位時，他整個人都傻了。 ！ ！！ ！！！
全身的血液都往頭部湧，只用了一秒，顧正卿的臉和脖子都紅了，耳朵紅的幾乎滴血。
啊啊啊啊啊這是手自己的想法，跟他顧正卿沒有任何一點關系！
舌頭也變得不聽話了，顧正卿驚慌失措，結結巴巴地解釋道：“阿、阿珩，我真不是故意的，我、我剛才想給你蓋被子，但、但不小心就放上去了，啊，不對，我是不小心摔倒了……手剛好碰到了你的那裏，這，這只是個誤會，我，我，我……”
沈珩低眉順眼，像個被強擄上山予給予求的小美人，他抿了下唇，有些難為情地說道：“哥哥……能不能先把手拿開。”
顧正卿這才發現他一直忘了把手收回來，而他手底下的東西已經有了……擡頭的跡象。
顧正卿觸電般的收回手，大腦被燒成了一團漿糊，他著急地想要解釋，又不知從何說起，都快哭出來了。
兩人一時之間都沒有再說話，暧昧迅速發酵，空氣都粘稠起來，連橘黃溫暖的夕陽都多了絲別的意味。
僵持了幾秒後，沈珩擡頭看向了顧正卿，聲音低沈喑啞。
“如果哥哥想要……”那雙幹凈澄澈的眼眸染上別樣的色彩，“我可以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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